法报视点萍乡一小学生在校做俯卧撑后瘫痪

涉事学校

今年9月26日，萍乡市湘东区腊市镇明塘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小琪(化名)在早读期间因领读错误，在其他学生的要求下，自行做了俯卧撑，之后引发身体不适。但谁也没有想到，小琪目前的症状已发展为下半身瘫痪。

　　此事引发了学校、镇政府、教育局等多方 　　针对小琪的遭遇，教育部门和家长对于校方是否体罚了学生，一直存在争议。目前，这个争议尚无结论，相关的责任也未明确。教育学专家认为，病人的当务之急是治疗，至于是否是体罚，需相关部门明确。

　　在校被“罚”做俯卧撑后腰痛难忍

现在，小琪只能躺在湖南省中医院，她的下半身已不能动弹。

　　小琪已辗转4地治疗，从萍乡到长沙，再到广州，然后是深圳，再又回到长沙，病情依旧不见好转。每天一千元的治疗费用，更是急坏了她的父母。

　　现在她的父亲停下工作，医院照看她。她母亲和爷爷留守在腊市镇老家，自小琪接受治疗以来，他们多次找到镇政府和学校，希望得到赔偿，并认为小琪的病是在学校被罚做俯卧撑所致。

　　这件事发生在9月26日。当天早晨7点半，小琪背着书包开开心心地上学去了，这一天正好也是她的八岁生日。

　　小琪的爷爷陈桂花说：“她每天上学，我都很注意，还跟到后面去看她。那天，她下坡，我让她慢点，她说好。没过多久，她就出事了。”

　　小琪是班上的学习委员，陈桂花事后获知，在早读期间，要根据班主任立下的规矩领读前鼻音2遍，后鼻音1遍。多读了或读错了，要受到惩罚：男生罚做20个俯卧撑，女生罚做10个俯卧撑。

　　当天，小琪多领读了一遍，在班长和其他班干部的要求下，小琪上讲台做俯卧撑。

　　据校方后来证实，小琪起初做到了两个，但有班干部说没做好，动作不规范，要求重做，她又做了8个以上的俯卧撑，然后便感到腰部剧疼，在地上难以起身。

　　小琪努力挣扎起来，在班长搀扶下，挪步到办公室找老师。老师问她“是谁打了你”？她说是腰痛。老师问是哪里痛？她说右边骨头这里。老师就着她指的部位，搽了风油精。

之后，老师问小琪是否能上课，小琪说能上，班长便带她回了教室。回教室后，小琪仍旧腰疼难忍，双腿也开始作痛。她再次找到了老师，老师让她回家休息。但就在回家途中，小琪瘫倒在地。

下半身瘫痪却难确诊病情

　　小琪突发意外后，明塘小学邬校长和老师骑摩托车将小琪送回了爷爷奶奶家，但家里没人。此时，小琪已无法下车。

　　邬校长立即将医院。不久后，小琪的母亲医院。医院一个多小时后，小琪双腿已失去知觉，医院查不出病因，并建议转院治疗。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杨崇香心里忐忑不安。

　　当天，小琪又被医院。医院检查后，医院治疗。两天后，小琪胸部以下部位已失去知觉，大小便失禁。院方称，小琪可能是脊髓炎，却不能确诊。

　　今年10月中旬，医院的出院诊断书显示，小琪的诊断结果为原因不明的脊髓病变、急性脊髓炎追踪、脊髓血管病追踪和脊髓损伤、腰椎间盘突出。

　　杨崇香说：小琪的病情目前没有好转的迹象，和事发时一样。如果是脊髓炎，一般打白蛋白和激素是可以治愈的，但药用了，还是没效果了。医生说是脊椎第九到第十一节有阴影，但解释不了是怎么回事。

　　这对父母又找了长沙中医学院的一位教授。这位教授认为，小孩子在做俯卧撑的过程中，可能不懂用力或用反了力，超出了人体承受范围或超负荷用力，扭到了脊椎，进而压到了神经，导致瘫痪。

　　但这不是鉴定报告的结论。

尽管辗转多地，但至今都未确诊病情，小琪目前在湖南省中医院做治疗。经康复治疗，小琪勉强可以坐起来，但治疗效果并不理想。据父亲段会良说，保守估计最少要治疗一年，乐观的话也许可以试着站起来。

学校：做俯卧撑只是学生间的游戏

事发后，腊市镇中心小学出具了“关于小琪同学在校突发病情事件的情况说明”。

　　全文并没有提到体罚字眼，只说小琪同学做了不到十个俯卧撑后腰痛。文中称，区教育局已经安排人员到校对事件进行了调查了解，并将事件向保险公司(学生平安险)进行上报，由于治疗费用较大，还组织全镇捐款等方式先后筹资4.4万元善款。

　　杨崇香认为，小琪做俯卧撑是体罚，校方的责任不可推脱。她说，班长以执行班主任的命令为由，监督小琪做俯卧撑，这是明显的体罚。

　　11月18日，明塘小学邬校长接受新法制报记者采访时说：“事发时，班主任不在校，而俯卧撑是同学间的游戏，且事发在上课前，是小琪主动上讲台做俯卧撑。我和几位老师做了调查后，觉得教学工作还有欠缺。”

　　据她所知，学校没有要求学生做体罚，以前也没有过。

　　12月5日，班主任童老师首次接受媒体采访，他表示没有嘱咐学生罚做俯卧撑。他说，在事发前的周五，他确曾要求两名学生罚做了俯卧撑，但事出有因。在小琪出事那天，他去参加了讲座，此前，他也没有要求过学生罚做俯卧撑。

　　对此，腊市镇中心小学校长罗建萍说，目前，学校已凑集了2.9万元慰问金，这笔钱是镇政府以私人名义垫付的。镇村的干部也在对医药费进行预算，争取把前期医药费报销完成。

　　对于体罚一说，他称，老师事发时不在校，事发是在早读课前，俯卧撑属剧烈锻炼，不能说是体罚。具体如何认定，学校不是权威机构。

罗建萍认为，小琪疑似有家族遗传病。但是，这个说法遭到家属方否认。

教育局：是否属体罚还未定性

自小琪生病后，湘东区教育局干部曾专门去看望她。

　　湘东区教育局局长谭悍说，目前，小琪疑似脊髓炎，但医院没下结论，她父母拿病历到了北京会诊，也没结论。

　　“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小琪的医疗资金问题。”他说，“镇政府正在组织募捐，同时也在想办法报销已产生的医疗费用。从人道主义出发，学校也有一些责任，应该积极想办法帮助这名学生康复。”

　　不过，他也提到最糟糕的局面可能是花了十几万元也治不好，所以湘东区目前也是尽力而为。他说，保险、民政、卫生等机构现在只可以解决一些医疗资金，但比例不大，还要想其他的办法。

　　对于在体罚上的争议，他说：“湘东区学校管学生都很严格。针对体罚，我们有师德师风约束老师，老师也知道体罚及变相体罚是不行的。但是，小琪不是体罚，是学生们闹着玩。而且，俯卧撑是考试项目，也不排除学生有疾病。也有专家认为俯卧撑并不会引起瘫痪，但是不管怎样，学校都有责任。”

　　据了解，小琪在入学期间未做过体检，上述教育局负责人也表示就算做体检，有些遗传病也检不出来。对此，萍乡市教育局一负责人说：“现在市教育局还没有对体罚作出任何结论，湘东区教育局调查后的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

专家：正常教育和体罚法律未细致区分

　　年，我省出台了《江西省学校学生人身伤害事故预防与处理条例》，条例中对体质不好的学生和学校体罚都有明确要求：特异体质或者患有疾病不适宜参加特定教育教学活动的学生给予必要照顾。学校教职工在教育教学活动中应当尊重学生人格，不得对学生实施侮辱、歧视、殴打、体罚、变相体罚或者利用学生惩罚等其他人身侵害行为。

　　根据上述案例，江西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孙锦明教授说，这起事件中，学校遭遇的舆论压力比较大。目前，这个案例是否是体罚行为还不太好区分。

　　对比较有争议的学校体罚，孙锦明认为，教育部门和教育法规要求：不能对学生体罚或变相体罚。但在实际教学过程中，这又有些矫枉过正了，导致一些基本的惩戒教育和处置教育不能再使用了。事实上，体罚是法律概念，惩戒却是教育话题。在国外，有些国家允许有限度的惩戒方式，且有专门的立法，比如老师备有戒尺，规定打多少下，用多大力度，但我国法律未做到如此细致，导致对这种教育方式存在一边倒的认识。

　　“正常教育和体罚的界限不太好把握。”他说，“从上述案例来讲，一方面，老师不在场，学生的行为带有一定的自发性。另一方面，老师事前曾规定要做俯卧撑，有事前约定，也有学生的行为主动，同时还有团体活动中的舆论压力以及跟进措施，区别于往常理解的那种体罚。”

　　同时，他表示，具体到事故的责任划分上，就当前的情况看，具体责任划分还不到时候，这需要相应机构去完成。

　　江西朗秋律师事务所熊建勋律师认为，学校本就存在管理、教育、保护未成年人的责任，学生在学校发生意外，学校应该承担责任。“我认为罚做俯卧撑的行为是体罚，但是是否是致病因，这个需要医疗鉴定结果证实这种因果关系。”

对于如何处置此类争议，熊建勋认为，家属可以通过与学校协商的方式，也可以通过诉讼途径获得解决。

▲内容来源：新法制报（文/图记者余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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